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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先生[叶蓝]

文:清长于野

 

❀百家(一百种职业与人生)之灵体×视灵者,未来架空

❀原创角色第一人称描述,不扰人物关系,不悲不喜(请自动默认HE)

❀纳鹿鹿 @Gurunaruiii 的师生梗点文,其实还有竹马竹马梗?(你就偷懒吧)

❀来个bgm: 篝火のノクターン


 

 

“文明还未迈入科学时代之时,我们站着的脚下,曾经也有妖魔横行。”

耳机里传来自动讲解的电音,面前是古宅下的游走人群,被玻璃隔起的千年建筑。

与现有的透明方正建筑大有不同,这建筑有着飞檐翘角的极致采光,还有斗拱间的相互交错,多少时岁以前,榫卯万年牢的话还没有被说破。

我无奈地取下耳机,只见导游领着人群渐进前去。

若不是为了下个月的职业考试,我大概也不会前来这个千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迷信之地了。

临时抱佛脚,那得亲自抱到佛祖的大腿根部,大概才算有效吧。出发之前这样想的我,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万万不可的不肖之徒。

这样想了想,却还是重新戴起了自动解说的耳机。

远方人群尽头的导游面色不改,却通过外贴在喉咙上的发射装置将身体内的声音发射到我们的耳机里,这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美其名曰的文明旅游。

“千年以前,一些生物还未退化,物竞天择的环境也还没出现,在那样一个温和的时代里,存在着许多我们现有文明难以相信和考究的生命体。”

“那就是我们说的万物有灵,存在即合理,那么自然伴随而来的也有可视灵魔之人,在那样的蛮荒时代,这些灵或为之所用,也或为之带来灾祸。”

在现在的时代里,异形生命的存在仍如同外星人一般稀罕,随团的旅者闻声之后更是凑上了前去,试图在面前的古宅里寻找着一般人看不到的蛛丝马迹。

不知不觉,我就被抛在了队伍末尾。本就是临时起意的短时唯心主义者,装得这么热情倒也不是我的风格。

肩膀被汹涌的人群撞击,我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这下刚好整个旅游团都纳入了我的视野。

团内如我这般“清心寡欲”的旅客并非鲜有,落在后面听歌的,看报的,撩妹的早已不值得细说。

倒是另有两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大宅之侧伴有小院,人们多被导游的解说牵着走,这才忽略了宅旁的满园春色。那两人站在院前不知凝视着什么,这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本着对那场面的猜解,情商告诉我不可以上前。

院前的两位男子身材挺拔,其中一人着了白如练的衬衫,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能见得精瘦的身体线条,另一人,却是极随意的T恤,搭了一条古怪的牛仔裤。

白衬衫望着院子里的什么久久出神。春色不逐人,才让面前的一幕与这宅子相融相和。

两人无声,我抬起了头去寻着那位高一点的T恤男子,却见他展眼舒眉,一脸欣然,盯着身旁的那名男子。

不明所以的笑容,伫立在院前的二人,

这场面竟有些悦目。

脚步不知何时踏起,驱策着我上前,我远远地绕到了他们背后。

小院自带一股恬静,门院实小,被面前的两位男子一挡,倒是很难探清其中有些什么,二位的身高应都有一米七五,我这一米七的个子实在攀比不了。

蓦然,T恤男子向左侧了侧身体,从突如其来的缝隙间,我得见院中一隅:

竟是碑墓。

早就闻说,古人崇尚求近告安,希望以往之人能守护后辈,加之存世者系念旧人心切,也有人将碑冢立在较近的位置。

但立在家旁实在是稀罕。

我看得入神,却突然感到一丝温和的打量目光,抬起头去,去发现正是那位让与我视线的T恤男子,正对我礼貌地一笑。

这突然的友好让我措手不及,我恹恹地回了一个,才悄悄转身离去。

估计是以为我在偷看他俩了。我抹了抹汗立刻赶上大部队。

我他妈直的!

 

 

赶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逛完那座古宅便到了傍晚。

导游安排了无人驾驶机,将旅行团的人送往预定的酒店。

我因是独自一人,为了节约点标准房的差价钱,自然落在了最后,等着团队中落下的单人与我拼凑一房,所以站在队伍后面的时候,倒是好生无聊地数着人头。

“下一位,关先生。”

听到耳机中传来了我的名姓,人头数着正起劲的我立刻回过神来跟上了前。

诶?那是刚才二位?

视线刚一摆正,便瞧见从前台离开的两个背影,他们一同站上了自动的移动踏板,两人顺着上升通道朝着住房前进。

那样明了的一衬衫一T恤,绝对是他们。我在心里揣摩了好久,在前台的催促下回过神来:“先生,你是一个人旅游?”

“是啊,这不,落在后面等着前面谁和我一样的单身狗吗?”前台的女子倒不是十分年轻,但的确貌美,约莫四十出头,风韵十足,多少有些女强人的派头。

“别打量了,我是老板娘。”前台操作着凌于空中的虚拟系统的女子,却不知何时瞅到了我的心思,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我听着倒是嘿嘿一笑,多看几眼美女被发现也是人之常情。

“关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老板娘期间抬头望了望我的身后,发现我是最后一人,于是生了兴致和我聊了起来。

一日的疲惫告诉我,陌生美女的搭话实在最好的补偿,我连忙回道:“是的,这不就跟团了,下午倒是去了一个千年大宅,别说,那个建筑倒是和现在决然不同。”

老板娘“扑哧”笑了出来:“那个宅子应该是我们城市的重要门面了。”

“因为是5A级景区?”我说。

“不是,”老板娘摇了摇头,接着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起头凝视着我,姣好的五官,月眉星眼实在好看,“也许你已经听过了,我们这里有个坊间传说,传的是千百年前存在的东西。因为考据确凿,科学家们驻扎在此地研究了几十载,但突破实在是屈指可数,这不,大家赶着看科学家的热闹,所以才会每年都蜂拥而至了。”

也是,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科学家看不破,研究不透的。

要说最不科学,最不可攻的,大概就是心了吧。

对于老板娘勾起的话题,我却兴致颇大,连忙追问:“你说的传说,是什么?我有点好奇。”

老板娘眉眼一弯:“我就等你这句呢。”

 

 

千百年说来,从概念上看确实算远。

但远不至于与茹毛饮血的文明挂钩。

这片城市土地的前生,只是一个与科学技术不沾边的封建社会而已。

在这里,灵与人皆为共存,视灵者也多如牛毛,旧时这个称为蓝桥的城里,武家大姓许府的主人许博远也是其一。

传闻,许博远并非天生灵者,而是不惑年后打通了道骨,开启了天眼,这才与一方灵体相互交识偕游,甚有灵者愿倾以灵力助其建功立业,哪知,却得到了许博远的推辞。

五十岁那年,许博远遇见了一个叫做叶修的灵体。他望着那个着玄服站在自家院里眺望远山的灵,不知被何所吸引,上前搭了话。

一人一灵,便因此结缘。

随着许博远年龄渐长,功名之心也渐退,呆在身边的灵体越来越少,御灵使能的人那么多,想要四远驰名不止于人,也有灵。

所以——

起初,二人只是互为陪伴。他们签了毫无约束的契约,将彼此容纳到各自的生活。

却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互相拖累,互相抱怨。不过半载,二人一致拍板,干脆解约。自此,叶修便独自离开了。

后来,大陆一统战火就平息了,止戈散马让大批想要扬名四海的人和灵无处安放。作为武灵的叶修也就荡回了蓝桥许家。

许博远不语,只当叶修是出门远游,他回来,便继续备他的吃食,供他的歇脚处。

这次归来后,两人的生活却倏地像是相处几十载的好友那般,只是二人再也不谈契约,仅凭心,维系着二人的关系。

即使互相嫌弃,即使彼此都已成无用的老骨头,叶修留了下来,陪着许博远,陪着许家,成为了侍灵。

他在许府小院里站了不知百年还是千年,不知看过了多少许家当家的轮替,这一个主人百年之后,他就继续伺候着,陪伴着下一个主人,守护着许家。

直到——

这个世上再无多少能视灵之人。工业革命的大张旗鼓,让旧有的生活张结起了霓虹灯彩,多了喷跑的铁马,多了科学信仰。

现在这个时代啊,科技发达,交通畅达,随便一个指令就能解决的世界里,

谁还会寄愿于鬼魂传说?

不相信,即不存在啊。

那么存在即合理,到底是不是悖论呢?

 

后来——

鲜少有人再听说那个许家侍灵,只说最后一次有人闻见,是在百年前,那人一直站在许家小院的墓前。

此后,再无传说。

 

听完故事,我只是一叹,不知是真实,还是旅游之地骗人的新把戏。

“噔——噔——”大厅里传来了厚重的钟声。

我和老板娘这才想起登记住房的正事。

在她递给我房卡的时候,我问了一句:“刚才前面的兄弟住哪一间?因为途中相遇,想去认识一下。”

老板娘一愣:“刚才?那个小兄弟?他就开了个单人间啊,在……”

我突然脸上一烫,这才意识到什么。

好家伙,果然是弯的。

 

 

 

待我整理好行李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方形,地面是半透的玻璃,除了房间的范围,走廊的玻璃可以直直望向楼下的休闲大厅。

有餐厅的食客,有在露天阳台的绅士,追逐在儿童区的孩提,满眼望去,竟无一处安谧之地。

我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虽说和美女交谈的确可以缓解困倦,但是连夜晚都得不到独自的安宁还是有些无奈。

“嘀。”身旁的系统音突然响起,一块可移动踏板突然从天而降,并到了我身边的楼层入口处。

咦,楼上还有地儿去?这不是顶楼了吗?我疑虑地看着从踏板下来的人倒是没有任何起伏,我心里也不再疑惑,紧接着踏上那块空下的移动踏板,然后将身体交由它,让它移动到既定的目的地去。

停在楼顶天台的时候,夜幕星色可以一览无余。

空旷楼顶天台却无一人。我从踏板上下来踩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成了对此处的冒犯。但于我来说,这毫无疑问是逃避人群纷杂和世事的好去处。

这个远离中央大都市的城市啊,有着不可小觑的大片繁星,白日里更是通透明彻蓝天白云。

白日与黑夜各逞琳琅。实在是一个好归处。

享受着夜晚清风的我,闭目养神,却觉身旁有一人落座,虽悄无声息,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听着确是带着笑。

“这月亮,还是一样啊。”

虽未听过那人开口,但在我回过头前心里就已暗定了那声音的主人为何人。

正是下午站在许家小院对我回眸一笑的那位T恤小哥。

但同时,老板娘那句也回荡在我脑海:

“他就开了个单人间啊……”

了个单人间啊……

单人间啊……

啊……

“良辰美景不去陪佳人?”

那人突然转过头,半句不说地盯着我。

空气就这样寂静了两秒。

说完这句话的我都觉得自己情商掉线了。

我赶紧回过头,不识抬举地嘿嘿傻笑。

那人倒是挺顾及他人,只是抬手摸了摸下巴,低眉思索了片刻,答我:“这种说法,倒是新奇,我和他关系虽然的确亲密,但也还……”

看他认真作答实在让我尴尬,我连忙打断:“不不不,是我的话太过唐突了。并无恶意,抱歉。”

对呀,我傻,别人就算真是一对,也轮不到别人插嘴啊。

他却笑:“呵呵,好久没和人对视过了,看到你的那一刻,竟然觉得有些亲切。”

我听,说:“社恐?”

“这种说法……也算有趣,也许吧,” 他继续笑,“或者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接触了,除了小蓝,的确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

妻,妻管严……?我默默掉了冷汗。

我刚想发问,就听到楼下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老叶?叶修?”

身边的那人,明显一顿,他立刻露出赧色,说:“不好意思,我要回去照顾人了,他刚来,估计水土不服。”

这话一出,职业道德让我立刻作出回应:“我去帮帮吧,我是医生。”

那人竟然笑着答应了:“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起身朝楼下移去。

“对了。”踏上踏板前,他回过身,向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姓叶,单名一个修。”

除了接触那些商务人士的私人邀请,我倒是鲜有碰到一般人在日常这样打招呼,只好礼貌地回握。

“叶先生,你好。”

 

爬下来的时候,一个衬衫衣襟半开的男子正在走廊乱窜,看见我俩一起从踏板上回来时,明显惊住。

他用极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我们。

我心中大叫不好,果然这种年轻的小情侣对外人都特别敏感。

为了让叶先生避免陷入尴尬局面,我率先开口:“抱歉,我俩在天台恰好碰到,聊了几句,没有别的意思,听说你不舒服,我就和他一起下来看看,作为一个医生,应该有所用。”

那白衣男子将信将疑,片刻之后又立即恢复了冷静的神色。那张看着温润如玉的脸,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着。

“谢谢。”

我笑:“走吧,我帮你看看。”

 

 

“应该是过敏。”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我终于对衬衣男子的情况下了定性。

他俩的房间是一个十来方的单人间,但是两人的行李却极为简单,怎么看都不像两人的用品。

恩爱到这种地步了?八卦的心倒是在心里升腾而起。

我一边记录情况,一边提醒:“别吃海鲜了,虽然这是沿海地区,海鲜便宜美味,但现在这种情况……这几天也别贪这一会儿了。” 

叶修在一旁不停地笑,惹着我身旁的男子给了一记眼神物理攻击,叶修却立刻噤了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

我看着二人实在打趣,只好假装没看在眼里,然后继续一本正经:“你这脸红得厉害,暂时休息一下,我帮你找点药,处理一下。”

说着,我便拿起了口袋里的职业证明,扫了扫随传呼叫装置,准备下单点些处方药品。但为了那男子着想,看了看红通的脸,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你还对什么过敏吗?”

这样就能排除下单的药里是否包含其他过敏的成分。

“过敏吗?我……”那人艰难地思考起来。

“诶,这还用想吗?”坐在床脚的叶修不老实地用脚戳了戳蓝河的肚子,随即转过头对我说:“对我过敏。”

尼玛!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在屏幕下单的我差点把屏幕戳破。

我忍着心中的剧痛,收回了差点按下福尔马林的手……

 

下好单后,我回过头来想看看那个过敏的男子情况,却发现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叶修好意地伸过手扶一把,男子用脚尖表示了拒绝。

他的语调极其礼貌:“你好,我叫蓝河。”

“刚才谢谢了。”

我点头示意,倒是不想客套,也就留了名姓:“我姓关,关砚。”

“我说,关先生。”蓝河听我报了名姓,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嗯?”听到蓝河的呼叫,我一边收拾着背包准备告辞,一边回应他。

“你,”

“看得到他吗?”蓝河指着一旁的叶修说道。

 

 

 

他们家一直都住在南方沿海的城。

虽说从曾祖辈起就一直定居此处,但是蓝河知道,他家是从别处移居而来的,所以他的方言说得并不利落。

所以,幼时的他和孩童玩耍的时候,他想融入那片语言划分的范围之内。

为了结交朋友,他总是谦让着,为了顾及大局,为了让所有人都不难堪,在捉迷藏时,常常自愿扮着鬼的角色。

“99,100!躲好了吗?我要开始抓了哦!”小小的蓝河被布巾蒙住了双眼,数完了100便开始摸索而去。

每一次捉迷藏,他都邀请仿龄的小朋友来到他家一起玩耍。唯有这样,这个家里的孤独才能被驱散。

他熟悉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在他很小的时候起,父母便为了整个家族出门打拼,留下了蓝河和一个保姆,伺候着他的起居。

但是啊。

但是啊。

最好的并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啊。

他还是要靠着自己去赢得什么,比如说,朋友。

蓝河在院子里打转,顺着早就了然于心的步子,他一步步挪向可以躲人的地方。

欸,这是……

 “我抓住你了,这次!换你做鬼了!”

兴奋不已的小蓝河摘下了眼罩,发丝被布巾弄得很乱,外人看来,必定会觉得这是个顽皮的儿童。

视线挣脱开了束缚,蓝河却发现,面前那人是个体型庞大的大人。

那人一脸淡若清风,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年纪轻轻的蓝河都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不一般。

他稳着但却有点诙谐玩世的意味,那双慵懒的眉眼,似乎早就将世事看穿。

“你,看得到我吗。”那人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虽然以“吗”字结尾,但是语调却更接近阐述事实。

——啊,你看到我了。

 

幼小的蓝河就这样碰到成熟的叶修,两人就这样相熟。

千百年来,叶修早就习惯了不为人所知,和空气融为一体。所以,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多时岁后,竟然还有人能看见自己。

自那以后,小蓝河总是来找叶修玩,叶修也拒绝不得,毕竟,在他未发现自己之前,自己已经借住在此处百年了。

更何况,这孩子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也就默允了。

蓝河的情况,叶修是完全知晓的。蓝河的父母常年在外,留了一个佣人看护蓝河,让他上最好的学校,学最好的东西,如此的情形下,蓝河出落地比一般孩子更加灵性,更懂得顾全何为大局。

这也或许是,他能如此之早就能洞悉自己的存在的原因之一。

 

两人相熟后,蓝河却分外依赖叶修,小小的他总是在叶修面前说:

“忘年交,忘年交,没想到我这么早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忘年交。”小蓝河高兴地手舞足蹈。

叶修听闻,无奈地笑了笑:“你逗我,哥看起来真有这么苍老?”

小蓝河天真无邪地傻笑,随即摇了摇头。

从此之后,叶修甘愿成为了孩子的看护人,或者说,保姆。

两人并没有难以沟通的情况,处事上契合度也极高。正因如此,叶修也并没有看在蓝河小的份上让着他,该严厉时严厉,该调戏时也不忘调戏。

如此的教育之下,蓝河长大了,在叶修的奇怪教学下,蓝河却修炼成了稳重的脾性,一本正经,说得了段子,辩得起商务谈判。

这点和叶修完全一致。

 

蓝河年龄渐长,叶修也明白总有一天要与他坦然自己为何会存在于此。

直到那年蓝河成人,蓝家父母赶回来为蓝河庆祝成人时,站在一旁的叶修默默无闻地陪着了蓝河度过了一日。

傍晚时分,蓝河送走了父母的同时,他也明白了叶修的存在。

“叶修,你……”他站在玄关处,望着停在自己身后的叶修。

叶修双手搭在了蓝河的肩上:“小蓝,听我说。”

“……嗯。”那一刻,蓝河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千百年前,蓝桥的许家经过时代演变,成为了蓝家,蓝家因为政策的牵引离开了那片故土。

这才导致了为何蓝家和许家旧址分离。

叶修说,的确,孩子时期的蓝家人是最容易看见我们的,我们是灵,和神的存在类似,只要愿意相信我们的存在,就能相遇。

“但是,守候了许家、蓝家这么久的时间,再加上如今时代发展地这么快,连天真无邪的孩子都会渐渐将我们遗忘,于是,我们的缘分不知何时就断了。”

“所以,你那么小看见了我,我真的有些惊讶。”

那几百年的孤独,好像就变得值得了。

蓝河却答,没事,我相信你,从过去到现在,会一直持续到我死亡的那天。

叶修笑了笑,只觉这神情,和千年之前的许某人相似到了骨子里。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是逃不掉啊……叶修自嘲地抚了抚额。

“不要说什么灵了,神了,你现在,就在我面前。”被叶修搭住肩的蓝河突然抬起了手,将指头点在了叶修的额头。

叶修个子本就比他高,蓝河为了表示自己的严肃,悄悄踮起了脚。

他说: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比我先生了千年的人,仅此而已。

不管谁看得见,看不见,你只要知道,我在注视着你就好了。

那日成人礼,蓝河本就喝了酒,用情深处,他不自觉就紧紧抓住了叶修的胳膊。认真的神情,让叶修难以忘怀。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蓝河,然后吻上他的眉睫。

“是吗?”

“你说,千百年前,我遇上你的先辈,是不是就是为遇上你铺垫的缘。”

“守护了许家那么多人,为何唯独对你动情。”

“哈哈哈,那是因为我就是你缺少的那个份啊。”平日里西装革履,在学业和生意场上驰骋的蓝河竟然说出了往日里十分鄙视的情话。

叶修被蓝河放飞的自我逼着笑了出来,手搂得更加紧了。

蓝河一身酒气,两人的姿势却极其尴尬。叶修试图将蓝河拥在怀里,蓝河却反手勾住叶修的背部,试图保持着勾肩搭背的直男姿势。

叶修哭笑不得,这个时候突然害什么臊啊。

蓝河僵持着奇怪的姿势,醉意却越发明显:“是啊,遇到你之后,我倒是像开挂了一般,学到了很多别人未曾知道的事情。”

因为他是过去的存在。他教会了我什么是历史,什么是真相,还有该从旁人来看待的客观与真实。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在快速的成长啊。

所以啊,所以啊,我在你身边啊……

说着说着,这个男人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叶修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已经看着他一日日长大,看着他从稚嫩的幼稚园童装,到如今迈入大学,迈入商界,梳着利落的发,搭着精致的白衬衫。

而他,是千年前的古人,他是先他而生的,教会他许多东西的先生啊。

那么多紫陌红尘,他都看过了……

唯独庆幸的是,万物之中看到了他。

叶修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与此同时,在迷蒙中的蓝河,却率先拥了过来……

如果你看不见我,即便我再何德何能,也只是和空气融为一体的冢中枯骨。

就只是无用之存在。

 

后来,蓝河刻意调了休,难得窝在家里。

他翻着家谱,叶修在一旁摆弄着这个时代的最新科技虚拟计算系统。

他说:想去许家最开始的地方,想去叶修和许家相遇的那个地方,想去叶修存在过的那片土地。

叶修一愣,却同意了。

 

隔日,两人就出发了。

 

 

 

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

那日老板娘说的单人间的真正意思。

并非是指他们是情侣,而是,她的眼里,

只有那一个人啊。

 

我坐在蓝河的房间里发愣,万万没想到的,仅仅因为自己无聊的,小小的“临时抱佛脚”的信仰,就能得见这样一个故事。

“关先生,如果不嫌弃,要不明天就和我们一起结伴而游吧!”蓝河的眉色不知何时扬了起来,倒是蓦地充满亲切,少了第一面时的礼貌与生疏。

或许,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虽然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是 也就明日一日了。”蓝河摸了摸头,觉得这个请求可能有些令人难堪。

“别看他这样子,他能顽强度过这些文明的交替过度,还是挺不容易的,我想让老叶接触更多人,让他多学点现代的人情世故,虽然他的确很聪明,连网络语都会了……”

“那是因为你可能是个假的现代人。”一旁的叶修立刻说。

蓝河闭眼说道:闭嘴。

 

我笑了起来,却不知为何有些苦楚。

我明白,这是因为蓝河遇到了同类,遇到了同样能视灵的我,所以急于向外界宣布叶修的存在。

他想反复向世界确认,叶修的存在并非仅仅限于他自己的眼里。

想让世人皆知。

如此想着,我也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于是捂着心脏假装痛苦:“哎叶先生,您的心脏传染给我了。”

“哎呀,怪我咯?”叶修耸了耸肩。

“闭嘴。”这次,我和蓝河异口同声。

 

 

我答应了蓝河的请求。

第二日,蓝河就带着我们重新回到了许家老宅四处乱逛,把关于许家,关于叶修的更多故事都讲给我听。

“老叶和我家那许祖先八成是孽缘,一定是我那老辈是救世的命,收了老叶这四处飘荡的灵,好不让他为非作歹。”蓝河向着许家的祠堂深深鞠躬。

叶修跟着拜了一拜:“是的,老许啊,这不,我就来以德报孽缘,收了你家后辈的小蓝了。”

蓝河嘴角一抽。

 

“你看这劈痕,曾经是我许家老爷制作避雷针时留下的痕迹,倒是没想到这霹雷针倒是引来了雷……”蓝河哭笑不得。

“我也没想到许家老爷子会这么高级的魔法。”叶修立刻接道。

“闭嘴。”

……

 

看着二人在那互相嫌弃,互相打闹,我倒是完全相信了老板娘说的那个故事。

曾经的时候,叶修和许家当家在这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地互相嫌弃。毕竟,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

看着蓝河与叶修,我好像看到了几千年前这个屋子里发生的所有画面。

那个叶修,就这样守候了许家千百年。

直到——遇到了蓝河。

 

打闹的二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两人噤了声。

我抬起头望去,却发现他们停在了许家小院。

叶修站在这里,就在这里,等候了许家一世又一世新的家主诞生,然后在陪伴中分离,直到,直到——

这世间再无相信鬼魂神灵之人。

和他比肩的人,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

 

蓝河站在院前,眼神直直望着那碑冢,犹如我和他初见的昨日。

他的眼眶渐渐红润,这个瘦削,却有着沉稳性子的男性,好似把忍耐了许久的情绪都在重新揭开。

“叶修啊,我不想将你独占,哪怕我他妈心中确实这么想。”

“你这么出色的人,应该为世人皆知啊。”

“这么多年过去,是啊,你成为了传说与故事,可是你现在不是依然站在这片土地上吗?”

“我想告诉所有人,这个教会我许多东西,教会我如何用垃圾话对付别人,如何去看待事实,如何去生活的人,他就在这里啊。”

“你是我的先生,是教会我一切的人……”

“想让更多人看到,这是我引以为傲的先生啊……”

……

他的自言自语犹如发泄,但我明白,在场的叶修明白,他不过是把掩埋在心里多年的话,不再矫情地掩藏,而是勇敢的公之于众罢了。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可叶修作为灵,他从没有过死去啊。

“偷生”的到底是不断轮回的许家,还是这个一辈子站在原处的灵呢。

我们都不知道。

 

叶修从背后,将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揽在了怀里怀里,却对我笑了笑说:“别笑话,我家孩子就是这样,从小难得表达自己的小情绪,所以总是这样想着办法找人撒娇。”

哽咽着的男人一个肘击挥向了叶修的肚子。

“oh ,my, god……”叶修变形的脸亦然保持着那个笑容。

我笑了笑,这先生果然厉害都会英语了。

他立刻恢复了温柔的神色,低下眼眉,凑到了蓝河的耳旁。

“好梦难成,才是人生啊,小蓝。”

好梦,正因为是好梦才更加伤人。困在梦境不可怕,可怕的是梦境给人以美满,却要恐惧着醒来后的破灭。

但我相信,你也相信,只要相信着,奇迹就一定会存在。

哪怕,现在只是点点星火之势。

“这个梦有你,就够了。”

我看着相拥的二人,只是躬身起先告辞。

 

 

尾声

 

第二日,我在房里收拾着行李,准备返程。

扣门的声响却很快传来,我说了句开,门便自动敞开。

只见那个熟悉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门前,他重新穿好了洁净的衬衫,臂间搭着西装外套,英姿飒爽,看在眼里的我在心里直呼:这就是青春啊。

蓝河再次庄重地敲了敲我的门,然后说道:

“关先生,谢谢您的陪伴,我们先走了,祝您旅途愉快。”

我点头示意。

那人随即转身出门。

但片刻,身子刚转大半,他又回过头来,说:

“叶修,是先生,也是我的先生。”

我笑地十分愉悦,再次点头。

 

是的,他是您的先生。

 

 

—完—

 

PS:

请不要考虑科学性,医学生,科学家候补看了请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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